当年他以一宿贪欢的卑劣手段折了崔涟的傲骨，他以近乎暴虐的方式放任自己摧灭少女的美，它却仍然形销神立地残存在他心中。

人往往会被美丽的事物征服，他不是孤僧，亦不能免俗。

这十九年来崔濯仿若无法餍足一般，在梦境与现实交织之间、在用权夺权和水乳交融之间过着杂乱的、汲汲盈盈的日子。

“父皇？”似是瞧出他心绪不宁，少女的凤眼快要闪出水光来。

她仍旧拘谨，略垂着脊背的姿势流畅勾勒出好看的肩颈来，鸡血石的掐丝金链自锁骨处蔓延而下，又被那鼓胀胀的胸脯撑得坦然，珠光闪烁间勾着帝王的目光止不住地往下移。

他抬头，正欲招手让她再凑近些，却被快步进来的宫人打断。

崔濯不觉，守在外间的张有得却眼尖地看出二人近乎诡异的距离和帝王眼底不易察觉的癫狂，惊骇的念头自他心底浮现。

陛下曾经与崔涟也是这般。总是不自知地让她靠近，无论任何场合……

而崔涟也同今日的扶玉一般，往往颤着身子不欲再靠近，却总是惹得崔濯愈发乱来。

他端着一盏略热的茶快步上前，用那蒸腾的热气提醒着崔濯——您逾矩了。

好在这位心腹太监恰到好处的示意终究是提醒了帝王，合盏之间，他终是挥了挥手，让一旁不知所谓的少女退了下去。

扶玉行至殿外，便觉浑身一松，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她紧了紧鹤氅，雪下得愈发大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紫阁丹楼都被掩映，显出她单薄的身形来。

嵌了青狐毛的帽檐绒绒遮住了少女的视线，拐了个弯她便被拥入始料未及的怀抱里，熟悉的暖意涌动，远比紫宸殿中的金丝碳火更令人贪恋。